们等着他，他跟我们一起回老家。

等他的时候，妹妹在哭，然后就有几个十几岁跟弟弟年纪差不多的男孩过来问怎么了，我们说没事，在等人。那几个孩子很热心，骑着电车说要送我们回家。他们以为我们在市区住，我说不用一会儿有人接。他问我妹妹为什么哭，我说没事，让他们早点回去。他们看了我们一会就走了。

然后没多大会我老公开车来了，我们就坐车回老家去看看情况。夜里村路很黑，我们开车也不敢太快，快到家的时候看见门前的大灯是亮着的，心里不知道什么心情。

到了，有一口冰棺，路边有村里的奶奶蹲在那里。我小婶婶和叔叔在给弟弟穿衣服，弟弟本来夏天就晒的有些黑，现在看着他脸上泛着灰青，一动不动，任凭给他穿衣服。他很僵硬，衣服很不好穿，他就那样闭着眼，脸上隐隐有青筋也不知道是青痕。

穿的是那种老头喜欢穿的中山装，厚厚的袄和裤子，还有帽子。穿戴整齐后被抬着放进冰棺，看着那么瘦还是要几个人合力才能抬的动。放进去，现在还没插上电。

爸爸也是在旁边看着，好像没哭，但是又好像有泪痕，天有点黑，看不清楚。我就静静的看着这一切，没有上去帮忙。过了一会，村里帮忙的人都走了，只剩下我和我老公，大妹妹，爸爸，姥姥。妈妈此时在还高速上，还有几百公里的路程。我们相顾无言，不知道说什么，只是好像眼眶都是红的。

插上电，盖上盖子，又盖了被子，天气热，不放不行了。所以不会诈尸了是吗？他到现在都没有动一下。

时间过得很慢，又很快，天亮了，我们守在冰棺这里，烧了一夜的纸，弟弟也没有动一下，后来就不让掀被子看了，说不能看，对弟弟不好。感觉一切像做梦一样，分不清真实和虚幻。其实没有几个小时，天亮的很快，五点多就蒙蒙亮了，找了几个棍子，搭了个简易的棚子，防止被晒着。

后面陆陆续续的有村里人来了，还有村里管事儿的，商量葬地的事情。未成年的孩子发生意外一般直接就埋了，但是这会儿我妈还没回来就再等等。然后他们说起昨天警察来家里让签死亡证明没有签，好像是因为证明上说是意外死亡，但是当时和弟弟一起去黄河边的几个小孩都没事。旁边也有人说不能签，我爸就没签字。早上这会他们又在说起昨天发生的事情。说的不清楚，跟弟弟一起的孩子好像口供都一致放回家了。就说一起去河边洗澡，然后没拉住弟弟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。

周围一直乱糟糟的，八九点的时候我妈终于回来了。